Sunday, January 18, 2009

[周穆] 之四


每次我走進博物館,就會想起馬可斯,以及他對那些蒐藏的獨特見解,就如同他以一個純正的西柏林人自居,向我發誓他這輩子只去過不到五次東柏林,以及他有多麼討厭那個西德經濟的拖油瓶,那個至今仍讓他視為落後與貧窮的地方。他是我第一個,也是永遠的馬可斯。

在火車開往漢堡的路上,馬可斯先生坐在我對面,西裝筆挺的他先禮貌的問我是否能幫他看照一下筆電,他先暫離一下;等他回來之後手上就是兩杯咖啡,於是我們就這樣聊了起來。

離開的前一天晚上,我去國際學生中心找主任馬可斯,問他是否可以幫我一個忙,他爽快的就答應了。還親切的和我聊起這趟旅程當中的心得,說希望有機會還能再看到大家。

馬可斯曾經在布列希特的劇場工作過,他說他現在不時得還會回去看看那邊的情況,也許這個年代已經沒有那麼多人喜歡布列希特那種政治色彩濃厚的劇本了,這也許也是他當時離開的原因,但是他沒有對此多做聲明,只說他很感謝那些他曾執導的劇本,他說,現在他的生命根本就是這些劇本的符應。

馬可斯的太太是一個西班牙人,我與她在歐洲盃足球決賽的當天下午還在討論足到底誰會贏這個話題。我問,妳先生是德國人,那今天晚上不是很尷尬?艾米亞給我一個神秘的微笑,說你不用擔心,於是又開始與我分析綠胡椒和洋香蔥的搭配需要有椰奶的香氣來調和,如果更講究的話,就應該加一點薄荷葉,這樣才是口感清爽的醬汁。

他們大多都是在我生命當中只有一面之緣的人,所以當你從漢堡回柏林時湊巧地再與馬可斯先生不期而遇時,你會與他合照;而當你再次踏入博物館時,你會想起馬可斯和你說博物館很大,我們沒有這麼多時間慢慢逛;娶了西班牙太太的馬可斯當晚是否在酒足飯飽後就不再在意一個輸球的夜晚需要甚麼安慰來填補失望;而當你下次再回到那些地方時,這些馬可斯,或說,這些屬於馬可斯的東西還在那些地方嗎?其實也不重要了,因為還會有下一個馬可斯,會有下一個提姆和迪爾克還是安德烈亞和克里斯多夫,隨著這些名字一再的重複出現,你一一將他們覆蓋在一個又一個名字上,在一張又一張臉上,還是一段又一段故事上,最後你就誰也分不清了。

是真的嗎?馬可斯,既然你到處都是,我要怎能忘了你。

__

0 Comments:

Post a Comment

<< Home